妈妈的命只值六十万

面对爸爸冰冷的目光，妈妈犹豫再三，终鼓起勇气道：“菲菲病重需钱治疗，能否暂借些钱给她？”然而，爸爸冷言讥讽：“你们就不能换个花样？天天上演这种苦情戏不嫌累？”

我拽着妈妈衣袖，低声央求回家，平日里对我百依百顺的妈妈此刻却决绝地在我眼前跪下，她声音颤抖却又坚决：“厉寒，若再不救治菲菲，她真的会没命的，我已山穷水尽，恳请你救救我们的女儿。”

爸爸却突然嗤笑出声：“那就随她去吧，反正她是和你一起生下的，只让我感到恶心。”妈妈绝望之下提出，只要借得六十万用于治疗，便会立刻同意离婚。

她全身战栗，深知自己的恐惧——即将失去我。我不忍看她如此卑躬屈膝，于是上前拉她起身，大声宣誓即便死去，也绝不接受这个无情之人的金钱。爸爸面目扭曲，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我脸上，我顿时耳鸣眼黑，口角流出血丝，倒在地上。

妈妈惊恐万分地将我揽入怀中，轻柔地为我拭去嘴角的血迹。我用尽全力瞪视爸爸，他先是闪过一丝不安，旋即满脸憎恶：“这次还准备得挺充分啊！不过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吗？”

爸爸始终不曾信任妈妈，纵然他们是青梅竹马。按常理，他们应如童话般结为连理，共度一生。然而现实残酷，妈妈在家庭破产后被爷爷家收养，命运陡转。原本与爸爸的情谊并未因环境变迁而减弱，直至他在大学时期恋上另一名女子。

妈妈最初选择祝福他，却未料他们在毕业晚会酒醉后发生了关系，爸爸误以为是妈妈设计陷害。次日，他的心头挚爱因此远走他乡。妈妈反复澄清无效，换来的只有爸爸的侮辱与蔑视，称她为章家豢养的狗。即便如此，由于我的诞生，爷爷仍坚持让两人成婚。

婚后，妈妈出于愧疚与自责，无论爸爸如何对待她，她都默默承受。当爸爸的心头好再度出现，他递上离婚协议书。年幼的我无法接受父母离异，哭闹不止，妈妈为我选择了妥协。自此，爸爸便未曾踏入这个家门半步。

起初，我曾假扮生病引爸爸来看望，但最终谎言被揭穿，他认为是妈妈的指使，从此彻底断绝联系。为了加速离婚进程，爸爸将妈妈逐出公司，并在社交圈中放言，任何人敢收留妈妈，便是与章家为敌。以至于妈妈求职艰难，几乎每份工作都无法长久。

某日，妈妈收到了一段视频，画面中昏黄灯光下，爸爸独坐桌前，半掩在酒瓶后的面容阴郁，吞云吐雾间，他与友人对话：“你这样对待谢云，就不怕对她太狠心了吗？毕竟菲菲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！”爸爸冷笑回应：“她给你多少钱让你替她说话？”随后，他透露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秘密，声称妈妈之所以不愿离婚，实则是贪图钱财，甚至伙同我欺骗他，为此他还曾让人教训了妈妈一顿。那些日子妈妈身上所受的伤痕，原来皆源于此。

那时懵懂无知的我对此毫不怀疑，直到真相揭露，我心中对爸爸的仇恨如火山爆发，达到了顶峰。

随着我的视线逐渐模糊，我最后听见的是妈妈不断磕头的“邦邦”声和爸爸近乎崩溃的恳求：“厉寒，这六十万对你而言只是一次宴请朋友的花费，但对于菲菲，却是关乎生死的大事，求求你……”我想告诉妈妈我不打算继续治疗了，但意识很快陷入混沌。

当我再度清醒过来时，发现自己身处地下室。这是妈妈在被爸爸赶出家门后，用仅剩的钱租下的住所。每当生活拮据，尤其是找不到工作时，妈妈不得不精打细算每一分钱。从没有下过厨的她，为了保证我能健康成长，白天捡拾废品换钱，晚上则努力学习烹饪。然而，妈妈似乎并不擅长烹饪，几次尝试做出的饭菜都乌漆麻黑，难以辨认食材。

为了节省开支，我的餐桌上常常是泡面，偶尔能加根火腿肠就已经算是奢侈。而妈妈则只以凉水配馒头果腹。尽管如此，她从未向爸爸低头，以无声的坚韧对抗着生活的艰辛。妈妈就像悬崖峭壁上顽强生长的花朵，即使饱受风雨摧残，也从未放弃追逐阳光的信念。

然而，为了筹集能救我性命的六十万，妈妈这次不惜放下尊严向爸爸哀求。讽刺的是，爸爸宁可用这笔钱为他的心上人陈婕购置昂贵的包包，也不愿帮助妈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