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,大雨纷纷。
医院门口。
程鸢身形单薄,消瘦的手地捏着医院的验孕报告,上面写着清楚不过的两字。
——未孕!
“结婚三年,又没怀孕?”
“你怎么这么没用?你再不怀孕,就要被禇家扫地出门。到时候,我们程家怎么办?”
程母踩着高跟鞋,衣着光鲜靓丽,手指着程鸢,满脸都是失望。
程鸢眼神空洞,堵在心口所有的话,最后汇成了一句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妈妈不要对不起,要你给禇嘉遇生个孩子。你懂吗?”
程鸢喉咙发涩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。
结婚三年,丈夫禇嘉遇从来没有碰过自己。
又怎么会有孩子呢?
程母看着她这副软弱无能的样子,只觉一点都不像自己。
最后,她落下一句冰冷的话:
“如果你实在不行,就帮嘉遇在外找个女人吧,他也会记你一个好。”
程鸢呆呆望着程母离去的背影,眼底都是不敢置信。
她的亲生母亲,竟然让她给自己的老公,找个女人。
冷风一瞬间凉透了心底。
……
结婚三年,禇嘉遇从不在家里过夜。
也从没有碰过程鸢。
程鸢还记得三年前,两人新婚之夜,他说。
“你们程家敢骗婚,你就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。”
孤独终老……
三年前,程禇两家商业联姻。
本来已经许诺好了,双方之间的利益。
可是在结婚当天,程家临时变卦,将所有的资产包括禇嘉遇娶程鸢给的十几亿都转移了。
想到这里,程鸢眸色暗淡,照旧回了禇嘉遇一个‘好’字。
手中的验孕报告不知不觉被握成了褶皱的一团。
到家的时候,程鸢将其丢入了垃圾桶。
每月这个时候,她就特别疲惫。
没有准备晚餐,在沙发上倚了一会儿,半梦半醒间。
她的耳中总是有轰隆隆的声响。
这也是禇嘉遇讨厌她的一点,她有弱听,在豪门就相当于残疾。
这样她,禇嘉遇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有孩子呢?
墙上的欧式吊钟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凌晨五点。
再过一小时,禇嘉遇就会回来。
程鸢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在沙发上睡了一夜。
她爬起来给禇嘉遇准备早餐,怕迟一分一秒。
禇嘉遇做事一丝不苟,对时间更是要求苛刻,曾经程鸢因去参加父亲的葬礼,忘记准时回来给他准备早餐。
过后,他一个月不曾给她发一条信息,也不曾和她说一句话。
六点,禇嘉遇准时回来。
一身标准笔挺的意大利西装,身形颀长,气质内敛,眉目俊朗又不失男人味。
只不过程鸢眼底倒影着的他,冷漠又疏离。
他看也没看程鸢一眼,径直拉开椅子坐下:“往后不用给我准备早餐了。”
程鸢一愣。
不知道是本能还是因为别的,说出的话,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卑微。
“是我哪儿做的不好吗?”
禇嘉遇抬头,对上程鸢三年如一日寡淡如水的脸,薄唇轻启。
“我要的是妻子,不是保姆。”
三年了,程鸢总是穿着一样灰浅色的衣服,就连回复短信,也是同样的一个好字。
说实话,如果不是因为商业联姻,如果不是因为程家的欺骗。
他禇嘉遇根本不会娶这样一个女人!
她程鸢根本配不上自己!
‘我要的是妻子,不是保姆!’
程鸢耳中的轰鸣声更大了。
她喉咙哽了哽,又说出了禇嘉遇最不喜欢听到的那个字。
“好。”
禇嘉遇忽然觉得心情格外烦闷,就连餐桌上他最喜欢的早餐也变得格外寡淡无味起来。
他站起身,不耐烦的拉开椅子,就要出去。
程鸢却不知从哪儿来的胆量,抓住了他的手。
“嘉遇,你有喜欢的人吗?”
突来的一句话,让禇嘉遇眸色一变:“你什么意思?”
程鸢仰头望着眼前之人。
禇嘉遇不仅仅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,还是她追逐喜欢了十二年的男人。
可现在……
程鸢强压下了喉咙的酸涩,想着母亲所说的话,缓缓开口。
“嘉遇,如果你有喜欢的人,可以和她在一起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禇嘉遇打断了。
“神经病。”
……
人生到头来就是不断的放下。
禇嘉遇离开后,程鸢一个人坐在阳台上,失神地望着外面凄冷的雨。
不得不承认,纵使爱慕了禇嘉遇十二年,她还是不懂他。
雨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。
一个月前,医生曾道:
“程小姐,你的听神经和各级中枢发生病变,因此导致你现在听力再次减退。”
“没有治疗的办法吗?”
医生摇头:“长时间的神经性听力下降,没有明显的药物治疗效果,我的建议还是继续佩戴助听器进行听力康复。”
程鸢知道医生的意思,就是没有治疗的办法。
将助听器取下来。
在程鸢的世界,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。
她不习惯这么安静的世界,来到客厅,将电视打开。
把声音开到最大,勉强能够听到一点声响。
不知道是不是巧合,电视上正播放着国际甜歌王后阮星辰归国的采访。
程鸢拿着遥控器的手一颤。
不是因为别的,而是因为阮星辰曾是禇嘉遇的初恋。
多年不见,阮星辰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。
她面对着镜头,如今是那么坦然自若,再不是当初那个寻求程家资助时,害羞又自卑的灰姑娘了。
现在的阮星辰面对记者询问归国原因,自信又大胆:
“我这次回来,是为了追回我的初恋。”
手中的遥控器落地。
程鸢的心也跟着坠了坠。
外面的雨好像又大了。
不得不承认,程鸢害怕了,害怕阮星辰将禇嘉遇抢走。
当年她是程家的掌上明珠,尚且比不过没有任何背景的阮星辰。
如今,阮星辰成为了国际甜歌王后,自信又阳光,她自然更比不过。
程鸢慌乱得关闭了电视,而后去收拾没被动过的早餐。
到厨房的时候,她才发现禇嘉遇的手机忘拿走了。
她拿过手机,不小心打开,刚好就看到屏幕上还未读的短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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